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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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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婆也被稱為茶姥,可算的上是“仙”。“仙鑒後集”中曾有記載,年約七十老嫗,耳聰目明,頭鬢烏黑。常持茶器在街上販賣。不論買賣多少,器中茶從未減少。據說,茶婆的茶會給人帶來好運,驅除邪祟妄念,有緣人可得之。茶婆是仙,自有慈悲心腸,她將所得的茶錢分給乞丐,有人覺得蹊蹺就告了官,昏官抓了茶婆關進了牢裏。豈料,半夜時分,茶婆手持茶器居然從窗戶飛走了。雖然這個典故還有點老套狗血,但也是常規套路。照理說,這年頭已經見不到這個等級的仙人,蘇禦信早些時候閑逛到這個地方,無意間看到茶姥,當時還驚訝萬分。心說:老太太,您這是來度假還是來賺個零花錢?蘇禦信沒靠前,因為他知道,茶婆的出現必定是等待“有緣人”他自問還沒有什麽需要跟茶婆買上幾兩茶葉,所以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不過,他確定茶婆已經註意到自己,畢竟他也跟常人不同,這一點倒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蘇禦信跟茶婆都知道對方,卻又裝作都不知道對方。直到今天,蘇禦信覺得不管自己是不是有緣人,他都想讓哥哥喝口最好的茶。天底下誰的茶最好?誰的茶又能比得上茶婆的茶?

蘇禦安聽過弟弟對茶婆的解釋後不但沒有去買茶反而拖住了弟弟的手,低聲跟他說,這事沒準兒啊。萬一人家茶婆不肯賣給他呢?萬一他不是那個有緣人呢?多丟臉啊。蘇禦信拍拍他哥的肩膀,說他哪來那麽多“萬一”遇上了就是緣分。

“禦信,你別拉著我。我不去,我不去。”蘇禦安別別扭扭的不願意過去,怎奈弟弟拉著他的手,還摟著他的腰。好在周圍人都愛忙活著,沒有註意他們倆的。蘇禦安就這樣被弟弟摟著拉著朝著茶婆的攤子走過去了。還沒到跟前兒,途徑一家茶店門口的時候,忽然一股勁風襲來,八成也是蘇禦安倒黴催的,飛出來的椅子正中他的腳面!這把蘇禦安疼的,窩在弟弟懷裏單腳蹦,一個勁兒嘶嘶。蘇禦信火了,扭頭看著茶店裏,大聲喊:“幹嘛呢裏面?大白天沒事亂飛椅子玩,砸著人了知道嗎?”

“滾你媽的,操。”

日你姥姥!誰他媽的這麽大脾氣?險些砸到人不說,還惡言相向。蘇禦信火了,本來他那點好脾氣都用在哥哥身上,跟別人相處蘇禦信還真是個混不吝的主兒。放開蘇禦安橫晃著就殺進了茶店。蘇禦安站在門口捂著半邊臉嘆息,這破孩子明擺著找架打。到底哪憋著了?

蘇禦信的確憋著了,他家哥哥給看不給摸,給摸不給吃。他正值火力壯的年紀,能不難受麽?這一肚子的“火”憋在心裏日積月累的總要有個發洩的地方,可巧了,剛才扔東西那位,撞在蘇禦信的槍口上。蘇禦信一進屋才看到,五六個混混摸樣的小子手裏拎著家夥正在跟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相互怒視。可見,那飛出來其實並沒有對他哥哥造成威脅卻完全被他當成炸彈的椅子是有故事滴。

“我說你們怎麽回事?不長眼睛亂飛什麽東西?”蘇禦信火頭上呢,那椅子砸中腳面多疼啊。

幾個混混中間有人一扭頭,瞪著蘇禦信:“趕緊滾,沒你什麽事。”

操,跟誰說話呢?蘇禦信上去就要“理論”一番,這時候,那看似店長的男人趕緊過來推著他,“小兄弟你快走,他們是沖著我來的,別連累了你。”說著,順手有朝起一把椅子,準備拉開架勢開打。蘇禦信瞥他一眼,心說:感情椅子是你扔的?媽的,不管了,看著幾個混混就來氣。蘇禦信打架不用武器,直接撲上去三拳兩腳把這幾個人撂倒。這幾個混混哪是他的對手啊,連滾帶爬地的往外跑,站在門口的蘇禦安偷偷伸出一只腳,絆了第一個跑出來的倒黴蛋兒,後面那幾個疊羅漢似地趴在一塊兒,挺喜感的。蘇禦信打完人心裏也暢快多了,站在裏面瞧著自家哥哥那個蔫兒壞的樣一個勁樂,蘇禦安有點不好意思,撓撓鼻子裝作什麽事都不知道。趴在地上那幾個撂下狠話,讓蘇禦信有本事等著什麽的,然後灰溜溜地跑了。這一切發展的太快,被欺負了的老板楞了半響才緩過味兒來,急忙向蘇禦信道謝,也向蘇禦安道歉。兄弟倆也不是矯情的人,擺擺手謝絕了老板請他們留下喝茶的好意。正要離開的時候,櫃臺後面的門簾一挑,走出來一位年紀約在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子。蘇禦安只是下意識地看到她,這一眼便讓蘇禦安的心裏咯噔一下。這姑娘,臉上一層黑氣,快死了。他有些不忍,轉回頭看著正在跟弟弟說話的店主。

店主是個很健談的人,拉著蘇禦信說起那些混混的來意。其實這事也經常聽說,那幫混混來收取保護費,但奇怪的是:別家不要,專門要他家的。老板也是個倔脾氣的硬漢子,死活一分錢不給,你愛咋咋地!於是,那些混混三五不時的就來砸場子搗亂。蘇禦安覺得其中有貓膩兒,怎麽別人家不收,專收你們家的?這裏面肯定有私怨。再想到那個女孩一臉的將死之氣,蘇禦安的直覺就在提醒他,離這家店遠點。他拉起蘇禦信的手悶頭往外走,蘇禦信回頭跟老板告別,也看到了那個女孩,同樣是一楞。只是蘇禦信沒他哥哥那個沈穩勁兒,開口就問:“這位是您是什麽人?”

笨禦信,不要沒事找事!

老板一見女兒出來了,趕緊招呼著說明剛才的事。女孩也是個大方的性格,從櫃臺裏繞出來鄭重地向兄弟倆道謝。蘇禦安見不得女孩年紀輕輕就要沒了命,簡單應付幾句就走到了外面,本來蘇禦信也要跟出去的,結果老板抓住他硬是按在了椅子上。還讓女兒去裏面拿些好茶,送給蘇禦信,順便說起這間茶店實在五年前開張的。

蘇禦安站在外面看弟弟,等他出來。忽然,他發現有人在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一扭頭,嚇!為什麽茶婆會眼定定地瞧著他?

茶婆坐在攤子後面笑瞇瞇地瞧著蘇禦安,發現他也看到了自己就朝著他招招手。蘇禦安還有點不確定,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茶婆含笑點點頭,意識是說:對,叫的就是你。

蘇禦安走到茶婆的攤位前,禮貌地打招呼:“茶姥,您好。”

“好。”茶婆並沒有對他的稱呼感到意外,順手在竹編的簸箕裏取了一些茶,用一張很少見的油紙包好,塞進了蘇禦安的手裏。

蘇禦安納悶地看茶婆,試探著問:“多,多少錢?”

“不收你的茶錢。”茶婆的聲音聽上去並不蒼老,溫溫和和的很是舒服,“你們兄弟倆都要喝的。早晚各一杯,切莫疏忽了。”

為什麽茶婆知道他們是兄弟倆?他們長的一點都不像啊。所以說,仙什麽的,有時候窺人隱私也挺討厭的。不知道這老太太還看出什麽了。茶婆面對蘇禦安其實沒什麽表情的摸樣卻是輕輕笑了出來,“那搐氣袋本是陰間的物什,既落了你們手裏也是天意。”

茶婆居然連搐氣袋的事都知道!蘇禦安驚訝之餘也在想,好端端的幹嘛提到那個陰森森的玩意兒?那東西現在好像是在白頡手裏。想到這裏,茶婆又說了:“貼身守著,能養身。”

“陰間的東西養身?”蘇禦安不置可否。

茶婆笑的一臉高深莫測,到了也沒說出個子午卯酉來。只是揮揮手,說:“去吧,去尋你的兄弟。沒什麽緊要的事,就不要再來了。”

蘇禦安總覺得茶婆話中有話,可既然已經下了逐客令他也不好繼續耗下去,當下又謝過了茶婆,急忙轉身。果然不喜歡這些不是同類的存在,啊,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等他再次走進茶店,老板已經跟蘇禦信聊到他二十四歲那一年的創業故事。老板的女兒就在一邊站著,見蘇禦安進來便給他拿了把椅子,蘇禦安不想看她的臉,故意低下頭,女孩卻說:“我們是不是認識,看你好面熟。”

第一個有了強烈反應的人是蘇禦信,正跟老板聊天呢,忽聽女孩跟哥哥搭訕。刷地一下甩了頭,緊盯著自家哥哥。蘇禦安哭笑不得地看他一眼,心說:你看個屁!

蘇禦信眼睛一瞇,似在質問他哥:這妞怎麽回事?你倆怎麽回事?

蘇禦安白了弟弟一眼,轉回頭來跟女孩說:“我們不認識。”

女孩布滿了黑色氣死的臉上一派的疑惑,那雙算得上是非常漂亮的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蘇禦安。蘇禦安也不好回避,那樣很不禮貌。他只好同樣看著女孩,這一眼才看到,女孩的眼睛裏似乎有什麽東西,還是活的,會動的。混蛋玩意兒,這他媽的什麽東西?太惡心了!

蘇禦安忽然伸出手捂住了女孩的眼睛,這讓另外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格外詫異!老板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蘇禦信急忙過去,發現蘇禦安面色蒼白,粗眉瞪眼。他緊著問:“哥,怎麽了?”老板也疾奔過來,跟著問這是幹什麽?蘇禦安說不清是怎麽回事。看到女孩眼睛那一瞬,他就覺得渾身發冷,手腳發抖,一股無來由的怒氣直沖腦頂!若不趕緊遮住這雙眼睛,他怕下一秒就會出手掐死這女孩。沒顧得上跟弟弟解釋什麽,單手在女孩的額頭上畫了幾下,先給她鎮邪,然後又把自己的手指咬破,在女孩的眼睛上橫著畫了一道。

老板看不懂蘇禦安在幹什麽,但是蘇禦信明白啊。他哥這是在封印女孩的眼睛,不是開玩笑吧,封上了,這女孩以後就是瞎子了。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蘇禦安的手收回來之後,女孩慢慢睜開了眼睛,眨了眨,萬分不解地看著蘇禦安:“你幹什麽?”

她看得見?她居然還看得見?被哥哥封印了眼睛之後居然還能看得見?蘇禦信當場呆楞。蘇禦安也傻了,這是什麽反應?按理說現在的女孩該是兩眼一抹黑,什麽都看不到的。還沒等他有下一步動作,蘇禦信先把女孩拉過去,細看她的眼睛。片刻後,蘇禦信也懵了,“哥,她的眼睛……”

“我女兒眼睛怎麽了?”老板著急,把女兒拉到身邊,對蘇家兄弟沒了和善的態度。

蘇禦信看看他哥,心說:老板只是普通人,他看不到女兒眼睛裏的東西。況且這女孩命不久矣,咱倆是說啊,還是不說啊?蘇禦安本來不是多事的人,他其實是不想說的,可方才那番舉動沒個解釋也不行了。他嘆息了一聲,問老板:“你女兒最近的身體是不是不好?”

老板也跟著懵了,點點頭,“是不好。這都三個月了。”

蘇禦安沒往下問,事實上,他在按住女孩眼睛的時候多少察覺到她身體內部的情況。這事,不好說,說了會更尷尬。他只能拐了話題,“你這個地方風水不好,對、對你女兒的眼睛又害。方才我只是想看看,她的眼睛到底有沒有異常。”言罷,瞇眼一笑,“沒什麽大事。平時多在陽光下面走走就行。那什麽沒什麽大事我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做生意以後有機會我們再來。”一口氣說完,蘇禦安扯著自家弟弟逃也似地離開了茶店。留下傻楞楞的老板看著他們,還有老板女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離開。

被自家哥哥一路拉扯著跑出了小巷到了大街上,蘇禦信這才拖住了他的腳步,“哥,你怎麽了?”

“說不清楚。”蘇禦安氣喘籲籲,僅僅是跑了三五分鐘就喘的厲害。這絕對不正常,連他自己都清楚,“別再去那家店,跟我犯沖。”

“好了,先不說這個,你跟我過來。”蘇禦信拉著哥哥的手走到街邊人少的地方,自己靠著墻,讓哥哥站在面前。兩個人距離很近,額頭幾乎頂著了額頭。

蘇禦安這時候已經顧不得會不會又旁人註意他們,他看得出弟弟很緊張。

蘇禦信握緊哥哥的雙手,在手心裏畫符,在他耳邊念咒。須臾,蘇禦安的臉色緩了過來,白裏透紅,蘇禦信這才放心,長長地籲了口氣,“行了,沒事。”

“禦信,你說那女的眼睛裏面到底是什麽東西?我怎麽覺得好像一團纏在一塊的蚯蚓呢?”

“別說那麽惡心行不行?”他快吐了,“我沒見過那種情況。不正常,沒邪氣,靠,真沒見過。”

哥倆都納悶了。按理說,那玩意也是詭像,是詭像就該有邪氣。還沒過那麽幹凈的詭像。到底是怎麽弄出來的?好惡心!蘇禦安只要一想那女孩的眼睛就起雞皮疙瘩,趕緊搓搓手臂,“回家回家,以後咱不來了。”

話音未落,蘇禦信的手摟上了他的腰,甜膩膩地在臉上親了一口。這把蘇禦安氣的,“大白天的你抽什麽風?”

“就是想親你。”蘇禦信耍著無賴。

“親個屁!”

“那也行啊。”蘇禦信靠近哥哥的耳朵,伸舌頭舔了一下。在懷裏人要炸毛之前,說,“我早想舔你屁股了,讓舔不?”

“你大爺的蘇禦信!滾!”

紅著臉捂著劇烈跳動的心臟,蘇禦安急三火四地叫了計程車鉆進去,關車門。那個誰家的弟弟,上車的時候險些夾了手,嬉皮笑臉地貼上去摸屁股,被打,很幸福。

終於到了家門口,剛下車,蘇禦安就看到樓門前站著兩個男人。一打眼便知道不是善茬兒,可也未必就是來找他們的。蘇禦安往前走,還沒到門口呢兩個男人迎面而上。蘇禦信快了一步,擋在哥哥身前,其中一個男人說:“你們就是蘇家兄弟?”

“你是誰?”蘇禦信問道。

男人馬上亮出證件,“我們警察,有些關於黃天翔的問題需要你們配合調查一下。”

黃天翔?哥倆楞了,黃天翔就是警察,怎麽回事?為什麽來這一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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